第六十六回 甄贾宝玉互诉衷肠 闻听缘由独孤伤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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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说贾宝玉烧好了水,沏了一壶茶,和独孤对面而坐。宝玉望着独孤,只觉很是亲切,拱手说道:“甄世兄,那年甄伯母上京,太太与我前去拜望,甄伯母见了我,笑说见了我,还以为是自家的宝玉进京了呢。那时我就很是盼望能与甄兄一见,只恨一直无缘得见,谁想到今日宝玉落难至此,甄兄先是派人来给我送银子,如今又亲来看我,宝玉的心里是既感激又惭愧。”
独孤看着宝玉,也觉得心中亲切,亦忙拱手道:“贾世兄,人都有落魄之时,想当初我甄家被抄,幸得贵府相助,才能安然渡过难关,贵府之恩,父亲与我时刻铭记在心。宝玉今日所能助兄者,不过钱财而已,其余大事竟丝毫未能帮上忙,心中委实愧疚。当年母亲从京城回家,与我说起世兄,我亦恨不能立时见到世兄,看是否与母亲说的一样,实不相瞒,当晚,我做梦梦到了世兄呢。”
宝玉听了笑道:“啊,真的吗?那真是巧得很,当年,我晚上做梦也梦到了世兄呢,还梦到了你的丫鬟们说我不是真的宝玉,骂我"臭小厮’。”
独孤吃了一惊,笑道:“这可真是奇了。我当年亦梦到了世兄的丫鬟,赶我出花园,骂我是"臭小厮’呢。”
独孤说完,两人对视一眼,不约而同地一笑,只觉得彼此更加亲切。南星在一旁听着,忽然插嘴笑道:“二位爷,我今日算是开眼了。这世上,相貌相同的人我见过,同名的人也不少,但像二位爷这样,相貌和名字都一样的,就连做个梦都相同的,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!”
独孤笑骂道:“小鬼头,你能见过多少世面,就敢大言不惭地来说嘴了。”南星调皮地吐了吐舌头。
这时,只听见木门响动,屋门开了,只见南烛提了一个食盒进来了,带进一阵冷风来。南星忙上前接过,打开食盒,将菜一样一样摆放在饭桌上。南烛难为情地说道:“大爷,这个地方太穷了,有银子也买不到几样好菜,就请二位爷凑合些罢。”
独孤笑道:“菜好不好的什么要紧,贾兄和我,有酒喝就行。”宝玉也忙笑着点点头。
南星笑道:“我和南烛给二位爷热酒去。”过不多时,只见南星和南烛把炉灶抬了进来,放在桌子一侧。宝玉赞许道:“这样好,既方便热酒,又可以取暖。”
一时热好了酒,南星执壶,给独孤和宝玉斟满。独孤笑道:“这里不用你们伺候,你们去罢,随便去哪里逛上半日再来。”南星和南烛答应一声,笑着告退了。
宝玉端起酒碗来,对独孤说道:“来,甄兄,感谢你不远千里来看我,我敬你一杯,哦,不,是一碗。”
独孤忙端起碗来,和宝玉碰了碰碗,二人一仰脖,各自喝下一大口。二人同时抬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酒水,又不约而同地笑了。宝玉望着独孤,只觉面前这位与自己同名的公子,丰神俊朗,气度不凡,本是一直生活在温柔富贵乡里,到了自己这里,却不见丝毫的不适,没有一点子豪门公子的矫揉造作,不由得暗暗敬服,心想自己虽与他相貌相似,但若论起举止涵养来,自己哪里比得上他。独孤望着宝玉,心里也自暗暗佩服,这位与自己同名的世家公子,自小生长在繁华京都,如今落难至此,却没有颓废消沉,烧水烹茶洗衣,样样做得,果然不是寻常的浅薄骄纵少爷。
不知不觉间,两人已干了三碗,略微有了几分酒意。宝玉看着独孤,忽想起太太悔婚后,将林妹妹转许给甄宝玉的事,又联想到甄宝玉说林妹妹如今也在南京,不由心里一惊,难道……
想到这里,宝玉放下酒碗,紧张地问道:“甄兄,你说我的表妹林姑娘如今也在金陵城,难道她现在……”问到这里,却再也问不下去。
独孤是何等聪明的人儿,一看宝玉的表情,略一思忖,便明白了宝玉的意思,忙笑着摇摇头,说道:“贾兄,你放心,林姑娘现在仍是一个人。”宝玉听了,这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。
宝玉又去热上一壶酒,边热边问道:“林姑娘是怎么到的南京?甄兄又是怎么认识她的呢?”
甄宝玉便把自己认识黛玉的始末从头到尾细述了一遍。宝玉听了,诧异道:“原来甄兄便是独孤散人。我记得你,当初林妹妹在公众号每一发文,必定有一位独孤散人在后面点评,却原来便是甄兄,甄兄的每篇点评都那么精当,真真令宝玉自愧弗如。”
独孤说道:“当初我对你们起的大观园诗社甚是向往,没想到因缘际会,竟有幸先后结识了潇湘妃子、菱洲、藕榭、蘅芜君、薛姑娘等诗社成员,如今,又见到了怡红公子,真乃三生有幸也。”
宝玉忙说道:“独孤兄说哪里话来,兄的才华胜我十倍,若你当初加入我们的诗社,则宝玉惟有拍手称赞的份儿了。”
独孤忙道:“怡红兄太谦了。我原不善诗文,读过你几首诗,内心十分仰慕兄的文采。”
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,不觉又是一碗酒喝尽。二人越谈越投机,言谈中,不禁叙起年庚来,原来独孤比宝玉年长四个月零六天,宝玉便尊独孤为兄,独孤说,那我便认你为弟了。
一坛子酒喝罄了,独孤和宝玉都已有了八分醉意。独孤突然长叹一声,乘醉问道:“怡红弟,独孤有一事至今未明,还望弟以实情相告。当初伯父亲自致信家父,言道要将林姑娘许我为妻,且有南安太妃亲自保媒,为何后来林姑娘却突然出走,而伯父又派人来报亡呢?究竟是林姑娘嫌独孤材质粗陋,还是别有变故?若无难言之处,尚请怡红弟为兄解惑。”说罢站起身来,朝着宝玉深深地一揖。
宝玉忙站起身来,拉独孤坐下,自己倒了半碗酒,一气喝光了,扔下酒碗,长叹一声,眼里流下泪来:“独孤兄,今日我也不瞒你,我和林妹妹原是从小一起长大,感情甚好,老太太临终前,为我俩定下了亲事,谁料想老太太过世后,我母亲不喜欢林妹妹,竟然毁了婚约,先将林妹妹许给了你,又强逼着我娶了宝姐姐。林妹妹伤心不已,差点自经,幸好救得及时,方能醒转。醒来后,林妹妹便不告而别,悄悄出走。我每每对月长叹,以为今生再也得不到林妹妹的消息,今日听兄说林妹妹好好地住在南京,纵然是这一刻立即死去,我也甘心了。”
独孤听了宝玉的话,原来林姑娘和贾宝玉竟然是订过亲的,并且真的是青梅竹马的感情,往日的猜想今日终于得到了验证,一时心中又酸又涩,很想大哭一场。他急忙端起眼前的酒碗来,将碗中酒一饮而尽,这才将眼中的泪生生逼了回去。他喉咙动了几动,方哑声说道:“如今,怡红弟既已与蘅芜君绝婚,林姑娘又未嫁,等弟服完刑回金陵,即可与林姑娘重结百年之好。”
宝玉听了独孤的话,眼睛一亮,但旋即又黯淡了下去:“即便是林妹妹愿意理我,只怕家父家母依然不会点头。”
独孤慨然说道:“我不明白,林姑娘这么出类拔萃,又是伯父的亲外甥女,伯母为什么会反对?即便是伯母反对,伯父也该支持你们才对,毕竟,林姑娘父母双亡,舅父就是她在这世上最亲的人了啊。”
宝玉叹道:“谁说不是呢。太太就信什么"金玉良缘’,眼里只看到宝姐姐的好,竟看不到林妹妹的半点好处。”
独孤问道:“金玉良缘?是说你和宝姑娘么?”
宝玉站起来道:“屋子里闷,咱们出去走走罢。”独孤点点头,依言站起来,两人并肩出了门,沿宅子东边的一条小路慢慢走着。宝玉说道:“我每常闷了,就喝点子酒,一个人来这条路上散步,走着走着,心里才敞亮些。”
宝玉又接着说道:“我打出生就带来一块玉,这件事情,独孤兄也该是听说过罢?”
独孤点点头,说道:“我听我二姐姐说起过。”突然想起一事,忙向自己怀里掏了一会子,摸出一个绸布包来,递给宝玉道:“怡红弟,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玉。”
宝玉接过来,打开布包取出玉来一看,奇道:“真是我的玉呢。怎么会在兄这里?我当初明明是把它埋在了花冢里的啊!”
独孤摇头道:“我也不知它的来历,这原是我从玉器行里买来的。林姑娘和紫鹃见了,说这是你的玉,我方知道。”
宝玉用手摩挲着玉,叹道:“就是因为我有这块玉,宝姐姐又有个金锁,所以太太就一心认定了我和宝姐姐才是天作的"金玉良缘’,硬生生地拆散了我和林妹妹!”
欲知后事如何,且听下回分解。第一滴露珠,资深宅女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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